体育教学改革的任务与全国学校体育联盟的担当
 

虽然我写了这么一个题目，但后来在琢磨的时候写了很多的东西：中国青少年体质、协同创新、全国学校体育联盟、校园足球以及校园体育文化倒逼体育教学质量提升的方略。

我们先说说新常态，我觉得新常态是八句话：第一句话，强化体育课和课外锻炼，促进青少年身心健康，体魄强健。大家都知道这是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在关于深化改革的历史性决定中写了关于体育的23个字。不知道大家听了这23个字有什么感想，可能感到春风拂面，可能希望满满，但是我听了这23个字，觉得背后一股凉气。大家想想在党中央的一个历史性的决议中，居然谈到了一堂课，这堂课不是语文课，不是数学课，这堂课就是我们大家在上的体育课。我想，在国民党过去的历史性决议中肯定没有提过一堂课，我们也知道至今共产党的文件中也没有在这样历史性的决议中谈到过一堂课。今天这堂课被党中央在这样重要的会议中谈到，这个课的前面，两个字叫“强化”。什么东西需要强化？所以这就是我们大家现在面临的“新常态”。我们至1903年有了这堂课，走到今天，居然要在党中央的文件中说要“强化”。

第二句话，中国的青少年体质连续30年下降。我们在课改，这些东西我们都该做，但是有一件事我们必须马上做好，那就是迅速扭转我们青少年体质下降的这个局面。我们在这中间修订了多少次《国家健康体质标准》，每次学生体质健康标准修订我都参加，每次修订，每次下降，标准一降再降。知道我们的标准是怎么定的吗，全国大江南北，南北西中，找来一定数量的人进行测试，之后反馈测试的数据，虽然那不是一个客观的标准，但是测出的不就是在连续下降的过程中测出来的数据吗？你测出来是优秀，是什么标准里面的优秀啊？我觉得像日本、韩国的体育学者，人家仁义，人家右派的报纸也算仁义。将来右派报纸登一条“我们日本孩子的不及格就是中国孩子的优秀”。各位老师们，那是国家的安全，那是国家的脸面。中国人民解放军增兵，2014年把男兵的身高降成了160厘米，把那160厘米、戴眼镜的增进来，那就得降低视力标准。这样人数这还增加不够！咱还得把那160厘米、戴眼镜的，有纹身的增加进来。过去不说有纹身了，有个疤都参加不了中国人民解放军，现在可以了！这就是咱的新常态，是要好好琢磨的问题。别搞那些华而不实的花样了，多搞点实实在在的，能让我们学生锻炼身体，增强学生体质的真东西。

第三句话，我们全国体育课的开课率不足40%。我相信坐在这里的大家，这里头大概是能开设体育课的，有多少地方是不开体育课的。有些大学生甚至根本没上过体育课。

第四句话，我们上了12年的体育课，什么都没有学会。有两个学科，可以申请吉尼斯纪录，一门学科叫外语，一门学科叫体育。学了几十年的外语，见了老外，没有几个能张开嘴的。教了十几年体育，到最后什么也没教会。看看我们广大的老百姓锻炼身体吗？楼下公园，老头老太太都在树上挂着，底下踢树、撞树、拍树、蹭树，都饶不了那棵树。为什么？他们不会。学过体操，会吗？学过健美操，能用吗？学过篮球，会打吗？学过羽毛球，拿去拍的。

第五句话，我们愿意参加课外体育活动，但不愿意上体育课。我们的孩子们参加起课外体育活动，大部分是生龙活虎，一上体育课就无精打采。为什么？我们的体育课脱离了运动的本质，体育课也没有比赛了，更严重的是我们上堂篮球课，连篮球都不带，练习空手投篮。高运球、低运球这些都需要教，但是必须在比赛中教。我篮球最后得分87分，高运球、低运球、投篮都很棒。我的三步上篮也很棒，但是前面不能有人挡着，为什么？因为我们的篮球是教出来的，别人的篮球是玩出来的，是比赛出来的，是练出来的，是在真情境中真强度、真比赛、真对手里练出来的。我至今没有参加过一场比赛，不是我不想参加，是没人让我参加，像我这样的人多着呢。我就想大家用我们今天这句话能不能让学生学到技术，让他们尽情地享受比赛，享受竞争。到了国外，看着人家的球类运动，球类比赛都是game，skill，到最后还是game。我们的课全是skill，没比赛的课，同学们会喜欢吗？

第六句话，体育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我们怎么成了不用脑子的体育课了？但大家好好想想，体育课该用脑子吗？教懂了吗？学生问：老师，姚明他在那田径场上是真摔还是假摔啊？老师，那羽毛球队在奥运场上遇到那个破规则时他是该真打还是假打？真打就拿不了世界冠军，假打对不起观众，违反了奥林匹接精神。老师，今后中国的体育的社会化道路、职业化道路该怎么走？老师，中国的足球是怎么回事儿？老师，体育中怎么有那么多看不懂的事儿啊？老师，您能给我们解释解释吗？这个时候体育老师说自己也不知道。亲爱的老师们，有说不过学生的学科吗？有说不过学生的老师吗？现在有的课教篮球场有多宽，篮球框有多高，根本不需要教这些。如果有老师跟我说，教这些可以让学生更好地打篮球，我觉得那是胡说八道。当年我练羽毛球都快成二级运动员了，到现在也没记得羽毛球场地有多大，我用记吗？体育课中的每一个问题都得要问到，不学就影响他终身体育能力的形成，不学就不能帮助他更好地学会技能的点上，不是那个点的问题不要问，问了就是我们这学科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第七句话，男学功，女学医，浪荡公子学体育。我们坐在这儿的全是一帮浪荡公子，这么说我们这个学科，这么说我们这个职业，这么说我们这些人的素质，但是人家这么说，也是有依据的。坐在这儿的都是一群体育的专业工作者、教育人士，怎么才能把我们的形象纠正过来？

第八句话，我宁愿让学生坐死，我也不让学生跑死，这是北京一个混蛋校长的名言。现在北京有一个学校校长说，我们不让学生弯腰，不让学生低头，班主任如果看到学生的东西掉到地上，要帮学生捡起来。这就是我们的新常态，这新常态里面到处都是阻力。我们说要课课练，我们说要开全员运动会，要引进新的运动项目，要做叠罗汉，底下的老师跟我摇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说这不行那不行，但是我们做了。做了以后，他们感动了，他们才知道没什么事是不行的。现在我身后有1000多名校长跟着我在这条道上一往无前，我们就不信运动的危险不能避免，运动的安全保障就不能实现。只要把爱心、责任心、制度和我们教师教学能力都做好，我们就能打破这个魔咒，我觉得这就是我们的新常态，我们的新常态就是这8句话。我觉得我们只要认真对待每个新常态，就能够通过我们的体育为我们的学生那样的保家卫国，那样的修身养性，那样的独善其身，那样的兼济天下，那样的核心素养作出我们这个学科的贡献。

当前中国青少年体育于青少年体质的严峻形势：一、青少年体质严重下降威胁国家软硬实力；二、党和国家领导人给予史无前例额的高度重视；三、社会舆论宏观予以支持但微观上予以阻力；四、八年来“阳光体育”轰轰烈烈但成效甚微；五、体育较其他教育工作条件相比相对落后；六、体育教育资源越来越成为关键但依然贫瘠。我们的主要问题是：一、我们升学的紧迫性与健康延后性使体育决定劣势；二、各级教育新政无须对学生体质承担责任；三、体育先进校与体育落后校互不学习帮助；四、学生体质背后无家长社会监督与支持系统；五、增强体质有效内容与方法研发与普及不足；六、体育教师的地位在安全的压力下动力缺失；七、相当一部分体育课堂逐渐走向低效和松散。我们现在的体育教师也面临着更多问题：号称有着48万人的庞大群体，依然缺口很大队伍不整齐。今后可能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会有很多这样的说法：我的体育是数学老师教的，我的体育是语文老师教的。看到一所学校，四名体育老师居然没有一个是学体育的，有教语文的，有教数学的，就是没教体育的。我们有三分之一的兼职老师，出生各异，水平不一。我们在发展的方向上依然彷徨，在紧和宽这个两难上依然存在问题。我们的老师可能越来越像万金油，因为过去的体育课就是万金油的课，要上很多的内容，但是很多内容都很浅，只是蜻蜓点水。低级重复这样的课程模式，我们老师也变成了万金油。

大量的课外活动使我们很劳累，我们在繁忙的任务中，在挣扎，在忙乱，我们承载着最末端的责任，什么责任都会在最末端呈现，我们在安全的第一线担惊受怕。我们不受重视，我们接受白眼，我们是一类的群体，所以我们文武难两全。我们自身有很多问题，教师整体呈“哑铃型”，人家的队伍都是“枣核型”。今天在座的都是好老师，但是我们有一部分老师素质相当差，事业心很差，职业道德也很差。

（视频播放）我们稍微解读一下，我们大家看到的日本幼儿园的录像。我想问两个问题，我们中国会不会发生这样的情况？我觉得看不到，小孩都哭成那样了，一次一次跳不过，旁边坐的家长一动不动，而且都是爷爷奶奶呐！在中国，那同学跳两次跳不过，开始哭了，家长一定窜出来，指着校长的鼻子骂，你在摧残我们的孩子。咱们大家是家长没准也会这么做，但是我想跟大家讨论讨论什么是“摧残”？什么是“培养”？这孩子将来会碰到多少困难，多少挫折，多少他觉得越不过去的坎，那时候孩子会不会想起这天。如果家长说：“孩子，咱们走吧，跳不过去，没关系，咱不跳就是了，咱不但今天不跳了，咱以后也不跳了。”那么将来人生中遇到困难，他依然会这么想，有困难不做就是了。第二，我想问的是，我数了一下那个跳箱，10层高。日本的跳箱比较窄，比较矮，幼儿园的小孩跳10层的跳箱，你们认为这个动作危险吗？觉得危险的老师，你们真该回到体育学校去学习。这个动作一点儿也不危险。我们大家想想，跳箱是很高，但你们有没有看到跳箱后边那个垫子有多高，跳箱跟垫子的距离有多高。同学在跳这个跳箱时，动作很难但不危险，因为跳箱的旁边站着一位老师，这老师的身高将近是学生身高的2倍，体重可能是他的3倍到4倍。如果跳不过去，绊着了，这老师一拎不就拎过来了，更不说他有专业保护的技能。所以安全是个鬼，我们脑子里都有一个鬼，如果说安全问题是只老虎，武松可以把打死。但如果安全是个鬼的话，我们可以把它想象得无比可怕，因为我们谁也没见过鬼。回去再看看那录像，那就是你们心中的危险，你们的危险是什么？你们的危险就是没有那厚厚的垫子，没有老师保护的技能，你们直接让学生去跳，那一定会有危险。

（视频播放）这是我们2015年9月23日在沈阳浑南区举办的全国小学体育联盟的3场展示会的其中一个现场的两个小片段。浑南二小，现在是名校。学校门口有个牌子，上面写了一个字，叫“爱”。这个学校的校长和老师把他们的爱表达在他们的养成教育上，表达在他们的智力发展上，表达在对他们自信的培养上，也表达在对他们身体的全面发展上。展示完的两个星期后，浑南区体卫科科长发给我一条短信，说“毛老师，向您汇报，沈阳市2015年的学生体质健康标准的抽查结果出来了，浑南二小取得了沈阳市历年最好的成绩，达标率百分之百，良好率84%，优秀率46%”。这就是我们的工作。记得那天展示完，我说，我看着你们最长的绳子，非常感动，因为你们绳子这一头连着校长和老师对你们的爱，连着你们每日的刻苦锻炼，更连着家长对你们的安心，而那一头连着我们祖国的梦想，连着我们国家的富强。我们的孩子们也能锻炼，所以我们推动了全国小学体育联盟的十大工程：一、将新兴的运动项目引入到我们的学校。各位老师你们记住，别改理念，要记住党的教育方针，让我们的学生德智体美全面发展，别改方法，空洞的方法也没用。方法是跟着内容走的，我在大学教游泳最难的就是学生学会了收、翻、蹬，以后怎么办？要让他运用手，运用呼吸。抽象的方法没用，空洞的方法没用，所以我们引进内容。内容的改革就会带动方法的改革，内容的引进就会带动理念的引进。比如

软式垒球，它有很多的教育特质，所以各个国家都非常重视软式垒球。所有学过软式垒球的孩子们，都走到你面前就一个动作，一摘帽子说“老师好”。为什么？只要打软式垒球，就得这样去做，就必须和大家团结，必须动脑子，必须跑得快，这就是我们要引进很多新项目的原因，因为新项目可以直接让我们的课改迅速向前进。二、体育趣味课课练1260例。1260个各种各样的动作，什么样的动作展示出什么样。那么多老师苦口婆心地说，你们体育课要锻炼身体，一天找出一个动作，把他的走、跑、跳、投、支撑、攀爬、旋转、搬运、负重、躲闪、脚力这些东西都编出来，然后每堂课让学生做一个动作，身体素质不就发展了，肌肉不就可以锻炼了吗，但是没人做啊。现在我编出了《体育趣味课课练1260例》。第一轮已经编完了，现在开始启动第二个1260例。我们有1260节体育课，要让我们的学生每堂课都有一个完全不同、安全、有趣味、有针对性、可以健身的、好玩、能比赛的能锻炼的方法。三、“快乐体育园地”建设。我们现在的体育场地空空如也，为了装点门面还把老年健身器材都搬到学校，高中生还在玩这个吗？所以我们必须要把符合我们学生健身那样的器材创造出来。过两天在北京会展示100多个我们设计出来的健身器材。四、“全员运动会”。什么叫“全员运动会”？就是如果你们学校是七八百人参加运动会，每个人必须参加四五个项目，一个都不能少。我们全员运动会反对个别人在跑，大部分人坐着晒太阳这样的旧式运动会。我们还要反对不用锻炼，趣味性极强但是跟体育教学没有关系的运动会。全员运动会就是开运动会两三个月之前同学们就在锻炼了，然后在运动会上跑就跑到力竭，跳就跳到最高，同学们气喘脸红，出汗，第二天肌肉疼。开完运动会，孩子们都说真累，但是都感觉真高兴，这就是我们的全员运动会。五、“一校一品”。我们再不能蜻蜓点水了，再不能低级重复了，我们要“一校一品”，“1+x”，要推进我们的安全教育工程。我们把教育部提出的300项公共安全编成了96个课程，12年乘以8个课程，我们的口号是“学了八学时，身边无危险”。还有我们的体育与健康结合，教师能力的提高工程，课内外校内外体育融合，家庭体育和社会体育的联动。最后是我们体育文明行为教育工程的建设。毛主席说我们是文明精神，野蛮集体。我们现在的体育没有做到，所以人家说我们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我们要打破这个魔咒。建议大家在听课时建立一个标准：第一，是否锻炼了学生的身体；第二，是否教会了学生技能，是否教会了学生将来能在比赛中运用；第三，是否强调了刻苦锻炼的精神。记住，我们全国体育联盟的口号，我们的体育是文明精神，野蛮体魄，静如处子，动如脱兔，文武双全，内外兼修，独善其身，兼济天下。

作者：毛振明（北京师范大学体育与运动学院院长，博士生导师）